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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本報記者 趙曉明
日前，某明星發微博稱，與好友一起成立愛心基金，不收取任何管理費。這引發業內人士廣泛質疑。該明星及好友隨后道歉，承認“沒有管理費”表述不準確，并明確表示基金的所有行政管理費用由兩位發起人承擔。
近年來，公益慈善“零成本”“零管理費”的新聞屢有傳出，獲得不少公眾點贊。與此相對照，更多的慈善組織發起公益項目時，在項目預算中明確列支需要籌集的管理費，這引發了更多公眾的質疑和爭論：捐款憑啥還得給機構“交錢”?帶著公眾的這些質疑，記者近日采訪了部分慈善組織負責人以及公益慈善領域專家學者。
公益活動只要有支出就會有成本
上海交通大學國際與公共事務學院教授、中國公益發展研究院院長徐家良認為，任何企業和機構都有成本，這是管理學的基本原理。現代公益慈善事業早已脫離簡單發錢、發物的方式，成為一項專業性很強的活動，自然需要一定的費用支撐。
“即使點對點的慈善捐贈，從北京、上海寄給貧困山區貧困群眾的舊衣服，快遞費是不是成本?找到真正需要符合條件的貧困群眾，過程中需不需要產生成本?”徐家良舉了個現實的例子。
徐家良告訴記者，個別慈善組織宣傳將獲得的捐款全額用于公益項目，表面看來，這并沒有提取管理費。但是，公益成本依舊存在，只是通過企業、創始人等途徑自己承擔而已，并非是零成本。
清華大學公共管理學院創新與社會責任研究中心主任、教授鄧國勝同樣認為，公益 “零成本”是一個偽概念。個別慈善組織零成本的宣傳，容易引發公眾對公益成本的誤解，認為公益活動可以不需要成本。而且也會導致大量的公益資源向這種機構傾斜，形成漏斗效應。這往往會超出該機構的運營能力，造成公益資源的浪費，同時也擠壓了其他慈善組織的生存空間，不利于公益慈善事業的長遠健康發展。
民政部慈善事業促進和社會工作司慈善組織處處長馬昕認為，公益活動只要有支出就會有成本。以救災為例，企業或慈善組織購買物資，并運送到救災一線，這個過程一定會有成本支出。在公益活動中，個別慈善組織由發起人等承擔管理費，實際上是對公益活動的更多付出，也是法律所允許的。但對于絕大多數慈善組織而言，列支一定的管理費是維持組織正常運轉的必要條件。
慈善組織必須合理規劃管理費
出租車司機們常說，每天一醒來，就欠了出租車公司幾百元份子錢。對出租車司機的話，熊燕深有同感，覺得壓力更大。
熊燕自小失去雙臂，年近三十的她創辦了北京市西城區心語殘障人文化交流中心(以下簡稱心語中心)，一直致力于幫助殘障孩子。一路走來，成本一直是熊燕繞不過的話題。
最大的難題是辦公用房。心語中心的幸運在于，成立之初就在政府部門的協調下，獲得了6個免費辦公位，基本上滿足了心語中心的辦公需求，一下子減輕了不小的成本。
與此類似，北京春苗慈善基金會初創的時候，也缺乏辦公用房。恰逢某房地產企業有幾間暫時閑置的辦公用房，無償給春苗使用，這才解決了難題。
對此，北京市慈善組織發展服務中心主任、民政部首批全國社會工作專業領軍人才李濤認為，慈善組織尤其是初創期的慈善組織，在辦公用房、活動用地方面比較容易得到支持，各孵化中心、街道、社區都比較歡迎他們舉辦活動。
隨著心語中心的發展，熊燕又希望找固定的場所做培訓項目，讓殘障孩子們能有一技之長。最終，熊燕在北京市房山區和河北省交界的地方，租用了一套獨門獨院的二層小樓，還附贈幾畝土地。
熊燕告訴記者，這棟小樓裝修還可以，每年租金20萬元。相比北京市西城區類似房子的租金，熊燕相當知足。加上不用重新裝修，這就省下了十幾萬元的費用。
熊燕歷數了心語中心的人力成本：一是為殘障孩子上課的陶藝老師、繪畫老師，工資每月5000元至7000元。平攤到每節課上，成本不算高。二是生活老師，負責為十幾個孩子提供生活保障，每月工資1萬元，還總招不到人。三是會計、財務等人員成本。2018年，由于決策失誤，心語中心人數超編，工資壓力加大，最多時每月工資總額超過10萬元。一年運行下來，虧損不少。
與心語中心不同，北京春苗慈善基金會秘書長崔瀾馨介紹說，春苗慈善基金會的成本主要包括三個方面，一是直接用于受助群體，如為受助的患兒提供奶粉，進行醫療手術及開藥等。二是為孩子提供服務的人力成本，如護工等的工資支出。三是機構運行的成本，如員工工資、房租、辦公用品等。
據馬昕介紹，根據《關于慈善組織開展慈善活動年度支出和管理費用的規定》，慈善活動支出是指慈善組織開展慈善活動時，向受益人捐贈財產或提供無償服務時發生的費用，屬于業務活動成本的范疇。管理費用是指慈善組織為保證正常運轉所發生的費用。
徐家良、鄧國勝等專家認為，無論慈善組織規模大小，無論草根慈善組織還是中字頭的全國性慈善組織，都需要人員、房租、項目運行等成本，這也是慈善組織收取管理費的合理性所在。只有直面成本問題，合理規劃管理費，才能在公益慈善的路上走得更遠。
公開成本亦是慈善組織樹立公信力的良機
公益成本是否合理，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慈善組織的運行，更影響慈善組織能否在行業內部、在公眾面前立足。毋庸置疑，慈善組織不能搞奢侈浪費，不能濫用慈善財產。慈善法規定，慈善組織“遵循管理費用最必要原則，厲行節約，減少不必要開支”“慈善組織應當合理設計慈善項目，優化實施流程，降低運行成本，提高慈善財產的使用效益”。這些規定，既是要求慈善組織節約高效，也明確了慈善組織可以在合理范圍內發生費用。
為了降低運行成本，2019年，熊燕下決心精簡人員，合并崗位，一個人負責兩三個方面的工作，終于把每月的人工成本壓縮到了5萬元。熊燕也松了一口氣。
不過，部分業內專家認為，慈善組織也不能過度壓縮成本，否則可能會導致人員的流失。李濤告訴記者，只要有可能，就要把慈善組織員工收入水平放在重要位置，讓員工有相對體面的生活。
根據春苗慈善基金會的做法，籌資團隊拿固定薪酬，在完成本職工作的基礎上，如果年底各項綜合考核指標優秀，還可以拿到一筆數千元的獎勵，或者選擇一份全家旅游計劃，讓他們也認可組織，擁有一份體面的生活。
經過多年的蓬勃發展，我國公益事業早已覆蓋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現如今，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認可公益成本。馬昕告訴記者，出臺《關于慈善組織開展慈善活動年度支出和管理費用的規定》等文件，對公益成本、管理費等進行詳細規定，讓慈善組織列支成本有據可依，本身就是一種引導。根據相關規定，慈善組織在進行公開募捐時，要公開運行的成本。這樣，公眾在捐款時，也相當于對公益成本、管理費的認可。
現在，互聯網募捐平臺已經建立，各種公益項目運行成本、運行效果都很透明。鄧國勝、徐家良、馬昕等人建議，各相關主體應加大宣傳力度，讓社會正視公益慈善事業的成本。與此同時，這也是樹立慈善組織公信力的良機。如果某個慈善組織開展公益活動的效果很棒、成本也合適，自然有人樂意為其捐贈，這是一個優勝劣汰的過程。(上接1版)
慈善組織正常運轉需負擔多方面成本
出租車司機們常說，每天一醒來，就欠了出租車公司幾百元份子錢。對出租車司機的話，熊燕深有同感，覺得壓力更大。
熊燕自小失去雙臂，年近三十的她創辦了北京市西城區心語殘障人文化交流中心(以下簡稱心語中心)，一直致力于幫助殘障孩子。一路走來，成本一直是熊燕繞不過的話題。
首先的難題是辦公用房。心語中心的幸運在于，成立之初就在政府部門的協調下，獲得了6個免費辦公位，基本上滿足了心語中心的辦公需求。一下子減輕了不小的成本。
與此類似，北京春苗慈善基金會初創的時候，也缺乏辦公用房。恰逢某房地產企業有幾間暫時閑置的辦公用房，無償給春苗使用，這才解決了難題。
對此，北京市慈善組織發展服務中心主任、民政部首批全國社會工作專業領軍人才李濤認為，慈善組織尤其是初創期的慈善組織，在辦公用房、活動用地方面比較容易得到支持，各孵化中心、街道、社區都比較歡迎他們舉辦活動。
隨著心語中心的發展，熊燕又希望找固定的場所做培訓項目，讓殘障孩子們能有一技之長。最終，熊燕在北京市房山區和河北省交界的地方，租用了一套獨門獨院的二層小樓，還附贈幾畝土地。
熊燕告訴記者，這棟小樓裝修還可以，每年租金20萬元。相比北京市西城區類似房子的租金，熊燕相當知足。加上不用重新裝修，這就省下了十幾萬元的費用。
熊燕歷數了心語中心的人力成本：一是為殘障孩子上課的陶藝老師、繪畫老師，工資每月5000元至7000元。平攤到每節課上，成本不算高。二是生活老師，負責為十幾個孩子提供生活保障，每月工資1萬元，還總招不到人。三是會計、財務等人員成本。2018年，由于決策失誤，心語中心人數超支，工資壓力加大，最多時每月工資總額超過10萬元。一年運行下來，虧損不少。
與心語中心不同，北京春苗慈善基金會秘書長崔瀾馨介紹說，春苗慈善基金會的成本主要包括三個方面，一是直接用于受助群體，如為受助的患兒提供奶粉，進行醫療手術及開藥等。二是為孩子提供服務人員的成本，如護工等的工資支出。三是機構運行的成本，如員工工資、房租、辦公用品等。
據馬昕介紹，根據《關于慈善組織開展慈善活動年度支出和管理費用的規定》，慈善活動支出是指慈善組織開展慈善活動時，向受益人捐贈財產或提供無償服務時發生的費用，屬于業務活動成本的范疇。管理費用是指慈善組織為保證正常運轉所發生的費用。
徐家良、鄧國勝等專家認為，無論慈善組織規模大小，草根慈善組織還是中字頭的全國性慈善組織，都需要人員、房租、項目運行等成本，這也是慈善組織收取管理費的合理性所在。只有直面成本問題，合理規劃管理費，才能在公益慈善的路上走得更遠。
公開成本亦是慈善組織樹立公信力的良機
公益成本的高低，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慈善組織的運行，更影響慈善組織能否在行業內部、在公眾面前立足。毋庸置疑，慈善組織不能搞奢侈浪費，不能濫用慈善財產。慈善法規定，慈善組織“遵循管理費用最必要原則，厲行節約，減少不必要開支”“慈善組織應當合理設計慈善項目，優化實施流程，降低運行成本，提高慈善財產的使用效益”。這些規定，既是要求慈善組織要節約高效，也是明確了慈善組織可以在合理范圍內發生費用。
為了降低運行成本，2019年，熊燕下決心精簡人員，合并崗位，一個人負責兩三個方面的工作，終于把每月的人工成本壓縮到了5萬元。熊燕也松了一口氣。
不過，部分業內專家認為，慈善組織也不能過度壓縮成本，否則可能會導致人員的流失。李濤告訴記者，只要有可能，就要把慈善組織員工收入水平放在重要位置，讓員工有相對體面的生活。
根據春苗慈善基金會的做法，籌資團隊拿固定薪酬，在完成本職工作的基礎上，如果年底各項綜合考核指標優秀，還可以拿到一筆數千元的獎勵，或者選擇一份全家旅游計劃，讓他們也認可組織，擁有一份體面的生活。
經過多年的蓬勃發展，我國公益事業早已覆蓋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現如今，不少人開始認可公益成本。馬昕告訴記者，出臺《關于慈善組織開展慈善活動年度支出和管理費用的規定》等文件，對公益成本、管理費等進行詳細規定，讓慈善組織列支成本有據可依，本身就是一種引導。根據相關規定，慈善組織在進行公開募捐時，要公開運行的成本。這樣，公眾在捐款時，也相當于對公益成本、管理費的認可。
現如今，互聯網募捐平臺已經建立，各種公益項目運行成本、運行效果都很透明。鄧國勝、徐家良、馬昕等人建議，各相關主體加大宣傳力度，讓社會正視公益慈善事業的成本。與此同時，這也是樹立慈善組織公信力的良機。如果某個慈善組織開展公益活動的效果很棒、成本也合適，自然有人樂意為其捐贈，這是優勝劣汰的過程。
(來源：中國社會報2019.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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