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軒
西寧市很遙遠。這個位于青藏高原的省會城市,曾經讓我感覺偏遠、封閉、落后。交通閉塞,使我很少到這個地方。
第一次去西寧,是在二十多年前,跟父親旅游到了這里。我們乘坐大巴,去參觀西寧近郊的塔爾寺。那是我第一次去青海,充滿好奇和激動。大巴走進甘青交界地的扁都口大峽谷,便一路攀升,氣喘如牛。祁連山兩山夾峙,怪石林立,我時刻擔心巨石散落,心驚膽戰。過青海省祁連縣鄂博鎮,海拔三千六百多米,山頂白雪皚皚,氣溫驟降。車輛時升時降,七拐八彎,搖搖晃晃,從民樂到西寧二百九十多公里路程,跑了整整五個小時。顛簸、眩暈、寒冷、耗時,感覺這個地方和我生活在甘肅的小縣城,遙如天際。朋友說我們去時運氣還好,差的話,海拔四千多米的門源大阪山,七月飛雪,車輛需翻越峰頂,道路結冰,非常危險,還得滯留待雪化方可放行。這讓我更對這個地方心有余悸。
2014年12月,蘭新高鐵貫通,由蘭州過西寧到張掖,直通烏魯木齊。非常幸運,高鐵通過我所在的民樂縣,并開設了火車站。這大大改變了我們的出行模式。第一次坐高鐵是從蘭州到民樂,不到三小時,便走完了五百多公里的路程。這與我坐著大巴,一路顛簸十多小時到蘭州的時代相比,恍如隔世。而西寧,位處民樂縣到蘭州市的中段,每次坐高鐵都要通過這座城市,每次我都看著這座城市林立的高樓而發呆。它已不再那么遙遠、神奇和落后,而是美麗、現代而時尚。這讓我萌生了再次徜徉這座城市的愿望。
一個周末,我坐著高鐵來到了這座城市。
塔爾寺距離西寧市區三十多公里。我九點鐘乘高鐵從民樂出發,十點半到西寧,打的半小時即到塔爾寺。這與我第一次坐著大巴來西寧,耗時兩天,車馬勞頓,天地之別。我在塔爾寺徜徉一個多小時,坐車到附近的湟源縣丹葛爾古城,領略高原歷史的厚重和博大。我在西寧城參觀青海省博物館,行走在青藏高原久遠的歷史空間。午后我在西寧大十字吃燒烤,喝雜碎湯,品嘗特色美食,賞玩異域藝術精品,領略高原省城的民族風情。傍晚六點四十,我乘坐高鐵,八點回到甘肅的民樂縣。高鐵的便捷,使我顛覆了對西寧二十多年來陌生而錯誤的認識。
曹家鋪機場距離西寧只有三十多公里,出入方便。無論出差還是旅游,曹家鋪機場已是我走向全國的出發地和歸宿點。我乘著高鐵到西寧,坐機場大巴到曹家鋪,直飛全國。西寧曹家鋪機場,仿佛是民樂人民的機場。不期然,我已將西寧,作為了人生出發的第一個節點。內心里,我已將這座城市攬入懷中,不再旁觀,不再漠視,備感親近。
近兩年,我多次乘坐高鐵走進這座城市去購物。她有著國際大都市的大氣和繁華,有著高原城市的清涼和寧靜,有著西北人民的包容和大度,有著少數民族特有的矜持、熱情和淳樸。我走在大街小巷,說著和這里相同的鄉音,吃著我們喜歡的美食,絲毫沒有感到我是一個外來的過客。這里的市民大都知道甘肅的民樂縣,我們和他們一山之隔,一衣帶水,都生活在青藏高原,都是祁連山的兒女,有著共同的生活習俗和文化氛圍。
游玩中,我偶爾會暫住這座城市,夜觀鬧市,徜徉高原大街,體驗夏日的清涼和冬日的肅殺。甚而某次會友,我將午餐定在西寧一酒店,請蘭州和民樂的朋友坐著高鐵來做客。蘭州到西寧一個多小時,民樂到西寧也是一個多小時,在這個節點城市相聚,大家沒有絲毫車馬勞頓之感。他們戲言,這等于在上海坐地鐵從四面八方到外灘聚會。會面結束,大家再乘高鐵,各奔東西,至晚回家,一日之內,我們穿梭在三座城市,高鐵就像一根紅線,把我們的友誼牢牢拴在了西寧。
西寧有西北最大的動物園,名字很響亮,叫做青藏高原動物園。節假日,為給備戰高考的兒子釋壓,我們乘坐高鐵到西寧,坐公交車半小時,便到動物園。這是一座優美的城市公園,圈養各類珍禽異獸,有威猛的雄獅,霸氣的東北虎,壯碩的棕熊,還有野馬、野驢、長頸鹿、巖羊、駝羊、孔雀等珍稀動物。這里的猛獸沒有被圈養在籠子或小屋,而是散養于開闊的山林,四周用鐵欄圍護,游客游走于懸梯之上,空中游覽猛獸區。雄獅、猛虎,在各自的領地往來逡巡。良好的生態,人對動物的尊重,在這里體現得淋漓盡致。
青海的旅游資源非常豐富。我們乘坐高鐵到西寧,租車暢游日月山、青海湖、茶卡鹽湖,沿途領略青藏高原的優美風光。一日看四季,兩日走青海,都是高鐵為我們帶來的便捷。
高鐵,為我們的生活增速,為我們的幸福添彩。我雖生在小縣城,但我一樣體會著省城的生活。這兩座祁連山南北的城市,被高鐵緊緊牽連在一起,我所在的小縣城,已儼然成了這座青海省城的“衛星城”,我也榮幸地被這座城市接納,成了她的一分子,幸福地生活在她大山北側的“郊區”民樂。
(來源:中國社會報2020.1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