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顏小釵
黨群服務中心、禮堂、祠堂、糧倉……社工將這些承載著城鄉歷史和標識的場地作為服務站點,讓寂靜的村莊有了別樣的“煙火氣”,讓社區群眾知曉 “社工就在身邊”。
當前,這樣的社工服務站點在全國鄉鎮(街道)已達1.2萬余個,3萬多名社工相繼進入基層“末梢”,開展貼近居民需求的服務,協助鄉鎮(街道),村(居)委會洞察民情,暢通社會治理“毛細血管”。社工聯結社區、社會組織、社區志愿者、社會慈善資源等,一場“組團式”的城鄉社區治理就此展開。
“基層前哨”預防化解矛盾
記者來到四川省成都市龍泉驛區洪安鎮紅光村,目之所及,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在莊園里休憩、玩耍、采摘……空氣里彌漫著祥和的氣息。誰能想到昔日這里曾上演過一場干群間的“拉鋸戰”——長達4年的征地補償分配遲遲懸而未決。
紅光村社工室就置于這片莊園之中。社工張萍剛駐村時,走村入戶常聽到村民埋怨征地補償分配未決的問題。張萍將收集到的問題形成臺賬,通過社工室設立的“天窗議事廳”,與村“兩委”、鄉賢骨干、村民代表等組成議事小組,討論解決方案。
“非農戶口、掛靠戶、政策性獎勵戶等人員是否參與分配”……村里前前后后召開6次會議才敲定方案。隨后,社工協同村委入戶解釋政策,回應村民疑問。417萬余元的補償款最終得以順利發放。
“村里配的6名社工就像基層治理‘前哨’,科學分類村民的訴求,發揮溝通橋梁作用,協助把矛盾化解在基層。”紅光村第一書記李楷對記者說。
僅2021年上半年,龍泉驛區社工就化解了41起糾紛,受益群眾達11萬余人次。該區民政局副局長聶銘表示:“社工廣泛摸底需求,并從預防、化解風險角度,以個案、小組、社區等手法進行調解,提升了基層矛盾化解率。”
目前,成都市已建成21個縣(市、區)社工總站、211個鄉鎮(街道)社工站、1265個村(社區)社工室。在三級民生服務和治理網絡中,通過社工“穿針引線”,將那些有風險的“孔洞”做好預防性、治療性的“縫縫補補”。
放眼全國,很多地方都有“基層前哨”們的身影。北京市通州區通運街道水仙園社區社工站構建了“社區議事廳—樓門議事會”兩級議事平臺,將樓門長、社區社會組織、物管會、轄區單位納入協商機制中;江蘇省太倉市將社工站納入社會治理格局,形成社工站專職社工、社區網格員、社區樓棟長、村(居)民小組長、社區志愿者聯動的基層綜治服務模式……
深入服務一線,社工成為民情“活檔案”。幾萬名鄉鎮(街道)、村(社區)社工融入基層治理,給基層社會帶來活力。
“微治理生態圈”激發自治潛能
記者發現,社工不僅作為“前哨”打通基層“末梢”,還結合當地“人文地產景”,培育由民眾組成的社區自組織,激發他們實現自我管理、自我服務。
跟全國多數村落一樣,廣東省連南瑤族自治縣三排鎮山溪村空心化嚴重,年輕人外出求學務工居多。村落毫無生氣,連瑤樂制作工藝也瀕臨失傳。這讓返鄉社工唐大其妹、沈傑駒、唐瑜無比惋惜。
“充滿瑤鄉特色的長鼓、芒笛,或許能喚醒民眾深埋心底的瑤鄉文化基因,借此振興村落。”作為扎根本土、熟諳當地風土文化的“雙百”社工,他們自駐村起就對重振傳統文化念念不忘。經四處探尋,他們找到70多歲的沈公,希望他重拾技藝。社工還發掘到“達人”廖姐,培育了以她為領頭人的山溪樂娘服務隊、長鼓舞隊。
留守老人、留守婦女在廖姐帶動下走出家門,參與演出。每場都有上千觀眾,這更堅定了他們傳播瑤鄉文化的信心。
鼓聲悠揚,瑤鄉逐漸又有了復蘇的生氣。村黨支部書記唐花其一妹感慨萬分:“社工在村里組建隊伍,活絡了村落。”樂娘除教舞蹈外,還協助社工幫扶特困家庭,上門拉家常、做家務。現在,樂娘們還開啟了改善生計之路。
“單憑福利政策兜底是基礎性工作,不能形成長期性助力,而社工扎根一線,通過挖掘當地文化資產和社區互助的自治精神,能加固困難群體的社會支持網絡,推動社區整體發展。”廣東社工“雙百工程”總督導、中山大學教授張和清認為。目前,廣東通過“雙百”社工站已培育1188個社區社會組織,發展55060名志愿者。
民政部要求全國在“十四五”末實現鄉鎮(街道)都有社工站,村(社區)都有社工提供服務。由社工站培育的社區社會組織,是社工在基層的得力助手,能在基層“末梢”形成“微治理生態圈”。
各地對培育社區社會組織,不僅扶上馬,還送一程。一年來,浙江省金華經濟技術開發區投入100萬元資助18個社區社會組織項目,協助社工站推進村(社區)微治理服務。重慶市南岸區彈子石街道社工站通過提供項目扶持、公益創投等服務,激發社區社會組織參與治理的活力,其中,孵化成型的彈新街樂群自治物業服務中心發動居民自治,清潔費收取率達80%以上,近30名積極分子不僅成為治理的好助手,還參與低保救助調查評議、鄰里矛盾調解等工作,打通為民服務和治理“最后一米”。
“五社聯動”匯聚基層善治力量
從短期改善到長期改變,還有賴于多元主體的資源注入。
“人和錢是基層治理的關鍵點。社工培育的志愿者和社區社會組織都是重要的人力資源;經費除了政府撥款,也可以是愛心人士和企業等捐贈的款物,這會讓社區更有活力。”有20年社區工作經驗的浙江省海寧市硤石街道西山社區黨委書記、持證社工金美鳳認為,“‘五社聯動’能集聚起更廣泛的力量,形成治理共同體,提升治理效能。”近期,她正在推動社區基金會的落地,以期形成慈善資源聚寶盆,持續有效反哺社區。
而“五社”中不太容易聚合的便是社會慈善資源。“作為社工,在‘五社聯動’中要充分發揮紐帶作用,去鏈接慈善資源,并解決怎么聯、如何動的問題。”湖北省武漢市江岸區大智街道社工服務站主管杜昕雯打了個比喻,“社區提供良好‘土壤’環境,社區志愿者和社區社會組織是‘種子’,社會慈善資源是‘增強劑’,社工充當‘園丁’修剪施肥,讓社區成為賞心悅目的花園。”
在基層,記者看到“五社聯動”正引領善治風尚,花開各地。湖北、內蒙古、甘肅、河北等地相繼出臺“五社聯動”的有關政策舉措;浙江、福建等地則將原有“三社聯動”升級為“五社聯動”。
廈門市集美區灌口鎮坑內村社工站是福建2420個站點之一,坑內村是典型的城中村。在村黨委支持下,社工陳凰玲邀請轄區企業加入“益企幫”服務隊,該隊根據社工對服務對象的評估需求,“有錢出錢、有力出力”——一個血壓儀解決了殘障老人無法外出測血壓的難題;一臺輔食機讓13歲無法咀嚼的腦癱患者更好地進食;一個烤箱幫低保戶兒童實現烘焙心愿……服務對象綻放的笑容讓陳凰玲至今難以忘懷。
“益企幫”取得的成效激勵著陳凰玲繼續深化“五社聯動”的運行,并總結出一套“1512工作法”,即建設“1”個近鄰黨建的服務平臺,發揮“5”社聯動作用,打造“1”個“益企幫”品牌,聯動企業商家等慈善資源,分類實行輸血、造血“2”式服務。
“駐村社工用心用力,感染了村民、企業。原本他們冷眼看,現在越來越多的村民、企業自愿參與垃圾分類、潔凈家園……”坑內村村委會副主任陳秋月告訴記者。
“社工以需求為本,通過‘五社聯動’機制,將黨、社、企串聯起來,匯聚基層善治力量,助殘幫困,夯實了基層治理的群眾基礎。這種服務型治理,潤物細無聲,調動了各方力量參與社區治理的內生力。”集美大學海洋文化與法律學院副院長、社會學系教授姚進忠表示。
承擔“基層前哨”、營造“微治理生態圈”、發揮“五社聯動”能量,社工站以專業視角開展的“組團式”服務,正在共建共治共享的城鄉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建設中綻放出獨特的生命力。
(策劃/ 《中國社會工作》編輯部)
(來源:中國社會報2021.11.4)